清朝中晚期,京城大小胡同生活一批遊手好闲,無所事事,窮極潦倒的人物
他们,有的同坐紫禁城金鑾殿上的皇帝沾親帶故,也許他们的爺爺, 父兄,当年曾持强弩策快騎隨同多尔袞杀進山海关,占据北京城,继而席捲全中國的驍骑勇士 。
“从龍入关,“老八旗,既為滿清夺取天下,还為鞏固政權,守土拓疆立下了汗馬大功,因而连同他們后代,享受了很多特權,旗兵後代,七歲起即食全俸,凡旗人犯罪,地方汉族官吏不敢过问,量刑时还獲减等,不納稅,不用做工,不必务農,不需經商,终生領取皇家薪俸。代代相傳,
可惜,再锋利的刀,久不磨礪,必長銹成了廢鉄。那些从娘胎出來,就長于优渥特殊坏境,活在特杈階層里的八旗后代。手拉不開弓,腿跨不上鞍,戴的是繡边的瓜皮小軟帽,穿的是黄袍馬褂,说的一口流利圓润京腔,瞧瞧,什么沽不幹,手提着精緻鳥籠,「您哪,您哪!」地在京城里悠悠晃蕩,他們是沈醉在春風秋月不知愁,及时行樂的一代,史称“八旗子弟“。
他們哼京戲放風筝捏胡桃餵鴿子鬥蟋蟀踢毽子泡澡堂抽大煙逛妓院上同和居喝蓮花白菊子酒吃三不粘;有的也学得一手顶好的字,畫了不錯山水,作了一些美文好詩好詞。
从他们身上,再嗅不到草原血性的丁点氣味,打从八國联軍,甲午战事 、、 、 、、 眼看如畫江山像砧板上肥肉任人宰割,一百多万公里土地被世界强盗侵占瓜分 老八旗己不能攻不能守不能战。空餘一息风流,而他们的后代更加不堪,只會吃喝玩樂。
清庭覄滅,大树飄零,失去蔭庇的八旗子弟,依然風花雪月,卖祖先盔甲,卖名畫古玩,卖住宅王府,当然,也有尚能自力更生的。
以前,我居住的四合院,住了好几户人家。南房二间,住的一位旗人老太太和俩個単身兒子。老太太衣著寒素,圓髻挽在頂心,挿一根銀簪外,别无裝飾,吃用也簡單,常見的饅头,羊肉餃子,小米粥。日头長时,便坐在屋门口戴花鏡做針線活,很少走家串户,从老鄰居言談中,有皇帝时,她们是個有頭有臉吃皇粮的人家。
现在两個兒子,一個在肉菜市场打工,一個在煤廠摇煤球,都是國营的,這时代,卖苦力倒不怕掉架子,夏天,两兄弟坐在院子裡喝茶,有时闻闻鼻煙,对鄰居,也就是笑笑,“可不!““敢情。““是這話“ 再說也多不了几句,看似話少,实有几分矜持,几分自卑,却看不出八旗子弟貪玩懶做習性。
拿老北京人口里的八旗子弟,多数的却是另一番模樣。
天子没有了,没有皇粮出,這些过慣享受日子的子弟就卖、卖、卖,當光卖光,窮到响叮噹,米缸底朝天,还是呼朋喝友上西山八大處消暑,照樣大模大樣提著鳥籠上茶館,溜公園,东興楼飯庄這些大館子是再去不得了,就坐在前门下大口喝老白乾就花生米,或到天壇的白玉台階上翹着二郎腿,掏出刚在路边小舖買來的芝麻燒餅,一边吃一边自言自語,怪老夭無眼,親友無情!
說八旗子弟,不能不說老北京人流传下來民国初年,没落旗人吃芝麻燒饼的趣事。
某夭,胡同口小茶館踱進一位爺,要一壺清茶,两個燒餅,在那里慢慢仔細地撕着吃,边喝边撕,边撕边喝,想像很有味的样子,吃了一個多钟,茶葉也續不出颜色,燒餅也吃完了,該走的了。忽然見他伸出一個指头兒,蘸些唾沫,在桌上寫字,蘸一口,写一筆,跑堂的覺得新鮮,暗想此人真够用功,在茶館里还臨帖呢,便稍靠前瞧瞧,臨的王羲之,还是柳公權?一看,那里是写字,是在蘸吃燒餅时掉在桌上的芝麻,這爺倒花了心思,如果用舌头舐,拿手掃,給傍人看到多丢架,所以用假写字這歪点子。
跑堂的正在瞎猜,忽又見他不写了,在那里出神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好像得到了什麽似的,把桌子一拍,嚇了跑堂一怔,又見他又蘸唾沫又寫字了,原來有两粒芝麻掉落桌缝子里,這一拍一震,芝麻震出桌面,便蘸進了嘴里。
正紅旗出身的老舍一針見血说道:“有錢真講究,没錢窮講究“
多少八旗子弟,不知大清己壽終正寢,潦倒了,就剩下這副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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