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者還鄉 ／ 思華

 勝利者還鄉 ／ 思華

「大風起兮雲飛揚

威加海內兮歸故鄉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這是公元前一九六年，劉邦擊敗叛將英布後返故鄉－－沛

縣時所作的《大風歌》。論者多以勝利者之歌，也是王者之歌形容

之。

那是一個滄海橫流，群雄逐鹿，風雲激盪年代。（大風歌

）既顯露劉邦英雄本色，抒發他勝利了，威加海內，返歸故鄉的興

奮與感概，又存亡秦滅楚平叛之後，安得猛士守彊固土的恐懼不安

。

太史公的「史記.高祖本紀」中，對劉邦勝利了，第一次

也是最後一次回故鄉沛縣，有一段極生動的描述。

『高祖還歸，過沛，留。置酒沛宮，悉召故人父老子弟縱酒，

發沛中兒得百二十人，教之歌。高祖擊筑，自為歌詩曰：「大風起

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回方！」令兒皆和習

之，高祖乃起舞，慷慨傷懷，泣數行下。謂沛父兄曰：「游子悲故

鄉，吾雖都關中，萬歲後吾魂魄猶樂思沛……」』

劉邦的確是性情中人，勝利了，當皇帝了，翩翩起舞，慷

慨悲歌，當眾揮淚，同父老約，魂歸故鄉。

勝利而返鄉的故事很多，而由劉邦隨口唱出流傳千古的（大風

歌），氣勢恢宏，則不多見。

另一位是面對群雄，叱咤風雲，氣吞山河，并取得一時霸王之

業的項羽。他以「力拔山兮氣蓋世」始，以「虞兮虞兮奈若何！」

止的（垓下歌），竟成了英雄末路悲歌。

項羽曾有名言：「富貴不歸故鄉，如衣綉夜行，誰知之者

？」所以項羽在天下未定，自立為西楚覇王之後，便躊躇滿志，衣

錦還鄉。而讓劉邦坐大，落到楚歌四面，覇王別姬。有人勸他東渡

烏江，尋機再起。此時，他只能「我有何面目見江東父老？」以答

2

，最後自刎而死，再也回不了故鄉！

不過，并不是勝利者都喜歡返鄉的，周恩來参加革命後，到

骨灰飛灑大江南北，就沒返過淮安故鄉。鄧小平進軍大西南，在担

任西南區黨政軍重要職務後，老家廣安就在附近，也沒回去。

蔣介石是個熱戀老家故土的人，喜歡回浙江奉化，他在

大陸掌權時，三次返回奉化溪口，但多在不得志、失敗、下野時回

去，又從那里再出發。

遺憾的是，在他生命最後時刻，在口授遺囑後，又說

：「我死後，將靈樞暫處慈湖，那兒風景好，很像我們奉化老家

！」語畢，便永遠閉上了眼睛。再也不能活着回到故鄊。

毛澤東是在離開故鄉32年後，在1959年6月25日，回到了韶

山。此時的毛澤東，己是新中國締造者，故鄉之行，望着一草一木

，撫今追昔。既思念為革命犧牲了六位親人，也痛悼无数在革命征

途中死难的同伴戰友，更激發敢叫日月換新天的凌云壯志。回乡当

晚，他寫下了（七律 到韶山）這首詩：

「別夢依稀咒逝川，故園三十二年前。

紅旗卷起農奴戟，黑手高懸霸主鞭。

為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煙。」

毛澤東沒有劉邦擊筑、高歌、起舞那樣的慷慨悲愴。（到

韶山）一詩，除抒發勝利者還鄉時大喜大悲的激情同時，更展现作

者心系天下，情懷大地的革命領袖獨特胸懷，詩中充满浩然正氣，

豪放宏大的精神境界，更不是劉邦那种功成名就，衣錦还鄉的得意

张狂心態和对家天下得失安危的的忐志感傷所能同日而語。

----2013、1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