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病是福 」引發的聯想

 年紀小的時候，看見鄰舍的小朋友生病，得到他媽媽無微不至的照顧，羨慕不已，恨不得自己也生起病來，將媽媽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享受生病之後才可獲得的特權。我家孩子眾多，媽媽整天忙這忙那，令我產生有點被冷落的感覺，只有身體不適，才會得到媽媽的關心。還記得小時候得了病都是看中醫，吃中藥，其中苦樂參半。中藥味道很苦，但送藥的「陳皮梅」及「葡萄乾」，甜美可口，還是感覺值得的。

     開始上學之後，有時也想找個機會逃課，但必須有個足夠的理由才可達到，生病便是其中之一。不過，身體並不會聽你的指揮，無原無故怎會生病呢？在記憶中似乎在小學時沒有請過病假，直到畢業那一年，我意外摔倒，右手臂脫臼，痛苦得很，在家休息了兩天，利用上課時間去看鉄打醫生。這樣換取了兩天的病假，感覺代價太重，不值得。

     中學時期，時局動盪不安，不用上課的日子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反而珍惜學習的機會，不想放過，所以最好不要生病。六年中學，我轉換了五間學校，完全失去連續性的學習機會。我讀過中文、法文、越文及英文。法文和越文完全忘掉了，剩下來的只有半桶水的中文與英文。今天與中學同學完全失去聯繫，校友群體内的成員都是童年時期結交的朋友。

     出來做事之後，過的是非常單調的白領生涯，除了法定假期之外，天天上班，有時還要加班，忙過不可開交，容易引發職業疲勞症。難以相信，在這段日子我卻很少請病假，到底是不是責任感使然？記憶所及，生病永遠是與公共假期巧合地同步而來，經常在病床上慶祝新年或聖誕節。這樣唯一的好處是，省去了吃喝玩樂的金錢，作為積穀防饑之準備。

     由小白領晉升到公司的主管，可以自主作出休假的決定，但我沒有行駛這個特權，反而主動增加了上班的時間。人非百病不侵之軀，我終於工作過勞而病倒。工作壓力使我失眠，鼻竇炎發作，頭痛，腸胃不適，必須在家休息。這時又覺得小病真的是福，可以給自己有個喘息的機會，也讓我享受妻子無微不至的照顧與關懷。但鼻竇炎復發愈來愈頻宻，也愈來愈嚴重，影響生活與工作，我很擔心，妻子更擔心，提早退休的決定開始萌芽，而且很快付諸行動。

     退休後，生活過得簡單平靜及有規律，以前經常復發的病徵，似乎都絕了跡。沒有了工作的壓力，每天都可以睡過飽才起床。良好睡眠原來是健康的保證，接近八十歲的我仍可健步如飛，打網球，是得益於這種生活方式。回想當年提早退休的決定，是明智之舉。失去工作，少了入息，但得到了健康的補償，這個選擇對我來說是做對了。

     其實任何人，不論年齡或身體狀況，都會生病。對生命沒有威脅的病都可稱之為「小病」。小病對身體狀態有個警惕的作用，使人們注意健康，避免生病。親朋好友之中，不少「體壯如牛」的丈夫比他們那些「弱不禁風」的妻子，提早「魂歸天國」。理由很簡單，這些「壯男」對自己的健康充滿信心，沒有留意到已經潛伏在體內的疾病，加以防範，結果一發不可收拾。至於那些「藥煲」型的女士，她們一直留意身體狀況，一旦發覺不對勁，就立即向醫生求助。女人壽命一般比男人長，並非偶然。

     聞說很多年輕人從來都不看醫生，所以沒有固定的家庭醫生。他們不會把「小病」當作一回事，如常工作，如常吃喝玩樂，將精力透支，後患無窮。

     最近受到新冠肺炎病毒感染的人多為年輕人，都是由於不遵守社交距離之規限及其他防疫措施。他們感到自己年輕力壯，有恃無恐。結果付出健康的代價，與人無尤。

     2022/09/10 黃啟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