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 我到百貨公司去買東西。 那天不是週末, 也不是假期, 顧客並不很多。 我很順利找到所要的東西, 於是便到出口的櫃檯處, 排隊等候付款。
這時候, 排在我前面的, 只有兩名顧客, 一前一後互不認識。前面的是位男客人, 四五十歲上下, 眼看著他快要付款完畢, 等待售貨員辦好手續, 拿到收據便可以離去。
他後面的是位老太太, 六七十歲年紀, 個子矮小, 一頭白髮, 正在把貨品從小手推車拿出來, 放到櫃檯上去, 她買的東西不多, 輕而易舉地都放好了。其中卻有一個兩尺見方的紙盒子, 大概是廚房用的小機器, 盒子方方的, 眼看也有點沉, 老太太彎腰弄了半天, 沒辦法把盒子從車子提出來。
我正立在老太太後面, 看見她很吃力的樣子, 一時出於 同情心, 尊老敬老的意願, 於是跨前一步, 對她說: 「讓我幫你吧」, 便俯身下去伸雙手去拿。誰料那盒子表面光滑, 又沒有把手使勁的地方, 我使盡九牛二虎之力, 也終於沒能提起來。 原來我這副老骨頭, 巳經瘦得使不上勁, 幫不了老太太的忙了。
老太太和我正面面相觀, 無可奈何之際, 幸虧前面的男顧客看見我倆手忙腳亂, 出於好心, 一言不發, 走過來翻身探手, 一下子, 那盒子便安安穩穩置身於櫃檯之上, 剩下老太太和我這兩個 「老人家」 , 相對默默無語。
好了, 那位精壯的 「英雄」 離開了, 輪到這位老太太付錢了, 只見她施條慢理地打開錢包, 拿出一張信用卡, 售貨員遞過讀卡器讓她輸入密碼付款, 可是弄了半天, 那卡似乎放不進機器去。良久, 老太太才醒悟到拿錯了卡, 於是再打開錢包, 重新拿出另一張來。好了, 卡放進去了, 但是密碼又不對。 再試如此三番四次折騰, 終於記起準確的密碼, 把賬付好了。
老太太行動緩慢, 記憶力薄弱, 在付款過程中拖延了一小段時間, 那位售貨員一直耐心地等待, 沒有不歡的表情。 我後面早來了三四位也要付賬的顧客, 可大家看見這是位老太太, 動作慢點可以理解, 都沒有怨言, 只是安靜地等著……。
人老了, 體能衰退, 容易和正常生活脫節, 那是無可奈何之事, 像上面那段故事的場面, 將會越來越普遍, 越常見, 老人對外界的幫助愈來愈逼切。 他們需要的是社會的晾解, 同情, 幫助, 而不是厭棄, 埋怨, 放棄, 打罵和虐待。
多年前, 另有一則事故。 一名售票員和一位老太太乘客, 在公共汽車爭論了起來。車長跑過來了解情況,
「車長, 你不能怪我！我請這位太太買票,」 售票員忥急敗壞地說。 「誰想她打開大皮包, 拿出中皮包, 關上大皮包, 打開中皮包, 拿出小皮包, 關上中皮包, 打開小皮包, 才拿出來五毛錢。
「然後她關上小皮包, 打開中皮包……」 售票員喘了口氣, 繼續說, 「你看我這麼忙, 她那麼慢……」
「行了, 沒事了, 這不怪你。」 車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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