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文偉正收拾行李 , 並檢點護照 、 機票和其他須用的證件 , 準備明天一早乘坐長榮一
〇八號班機到台灣台北中正機場會見在「臉書」上認識了三年而從未謀面的費玉嬋。
文偉在上機前夕竟然有想「改變主意」的衝動。他是否應該去見她呢 ? 這次見面都是她
主動要求的 , 他感到內疚因為他在網上欺騙了她。他把卅多年前的舊照貼上 , 用偽名自
認今年只得三十歲 , 她信以為真 , 事實他今年近六旬了。
三年前 , 他在網上交友站發現了她 , 眼前一亮 , 早已亁涸的心湖竟然會泛起陣陣漣漪
。 玉嬋太像她——顧秀霞了。一個四十年前他追求過的同班同學 , 難道她是顧秀霞的女
兒 ? 但是她為甚麼不姓王而姓費呢 ?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想揭開這個謎。
飛機正在太平洋上空横渡 , 他本來打萛在長途機上好好睡一覺 , 但他失眠了 。 他無法
入睡 , 因為此刻他腦海正飛回到四十年前的高中讀書年代。
那年高二 , 班裡來了一位新女同學 , 她就是顧秀霞 , 頗有「秀色難尋 」, 單文偉和王
冠良同時看上了她 , 這場追逐戰就這樣展開了。當時文偉也知道冠良的條件比他好 , 他
追求秀霞時已知不可為 , 但愛情是沒有理智的 , 不到最後也不甘心 , 文偉明知不可為
而為之 。
誠如所料 , 秀霞最後選擇了冠良。文偉毫無怨言 , 也大方出席了他們的婚禮。不過 ,
以後文偉就不再看上第二個女孩子了。
一九七〇年高中畢業後 , 越戰仍未結朿。文偉家境清貧 , 無錢「購買」緩役紙而被徵召
入伍充軍 ; 冠良家財豐厚 , 他父親「買」了两本護照 , 給他們到台灣去「度蜜月」。
直至三年前 , 文偉在網上看見了費玉嬋的照片 , 竟然給他帶來「動容」的感覺 。 費玉
嬋太像秀霞了, 直覺使他懷疑玉嬋或者就是秀霞的女兒 , 但是她為甚麼姓費而不姓王呢
?
玉嬋沒有打聼文偉的背景 , 文偉也沒有理會玉嬋的過去 。 两人在網上竟然「緣」起來
, 無所不談 , 兩人說話既「投緣」且「投契」更「投機」! 當文偉問玉嬋是否會有見面
的一天時 , 她更主動的邀請他來台北一遊 , 她願作東道導遊 。
此刻坐在航機上 , 他思緒紊亂 , 有點害怕見到她。他今年已五十七歲了 , 她仍是荳蔲
年華如花似玉 , 「我怎可以欺騙她呢 ? 」他想。他明白自己不是楊振寧 , 她也不是翁
帆 , 網上「忘年戀」怎會有可能呢 ?
思潮起伏中被機上空服員的播音喚醒。
「各位乘客請留意 , 飛機將在五分鐘後下降着陸 , 請各位繫好安全帶。」他猛然覺醒原
來到了中正機場。
下了機 , 取了行李 , 他忐忑地朝着迎客候機處走 。在人群中 , 他遠遠就看到了有人髙
舉寫着「單文偉」他的名字的大牌。他放眼望過去 , 果然就是她——顧秀霞 , 伊人儀態
依舊、風釆不減當年 , 站在旁邊不就是樣貌酷似母親的費玉嬋嗎 ? 遠望過去猶似两姊妺
。躊躇間經過一間咖啡室正播放着那首耐人幽怨的「不如歸去」。這分鐘他突然受到理智
的束縛 , 一念之下不假思索掉頭就走 , 回到長榮櫃台趕着登記下一班機返回加州。
在回程班機上 , 他心情更凌亂和覆雜 , 一直在臆測自己疑問的答案。「問世間 , 情為
何物 ?」他又一次被情傷 、 受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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