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類世界充滿人性化的一面

小時候我在越南的農村生活了很多年，日夕與草木為鄰，鳥獸為伍，和自然環境接觸的機會很多。當年物質貧乏，沒有超市提供的方便。每天吃的蔬菜，很多是在房子前後院留下的土地培植出來的，除此之外，左鄰右舍也飼養一些家禽，牛，羊及豬，可屠宰來吃，差不多達到了自供自給的程度。如果要吃魚，就走到魚塘捕捉，或走到河邊垂釣。小孩子的玩具很多都是自製的，「玩具城」琳琅滿目的東西仍未面世，也沒有電視廣播節目可用來消磨時間。我就是在這種人煙稀少的環境度過了一段童年的生活，記憶猶新。 我家養了一群土雞，母雞用來生蛋，公雞用來傳宗接代，我喜歡幫忙母親按時餵它們進食及飲水，入夜前又自告奮勇趕它們回巢。我每天和它們的接觸的時間很多，有機會觀察它們的生活習慣。母雞生下的蛋不是完全被吃掉的，留下來的就讓它孵化成小雞。母雞對自己的子女照顧得無微不致，能吃的東西都讓給它們先吃。殊不知黃口無飽期，永遠都滿足不了小朋友們的胃口。公雞在旁看到這個情況，但不會就手旁觀，坐視不理。它們愛子之情不亞於其伴侶，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母雞除了照顧子女生活所需之外，對它們的安全更加著重，不時留意周邊的環境，提防蒼鷹或野狼的出沒，居安思危的意識非常高。一旦感覺有危機出現時，就高聲呼喊，催促小雞走到它的身旁，然後張開翅膀，將小雞收藏起來，直到虎視眈眈之強敵遠離之後才放鬆戒備。這種偉大的母愛精神發揮得淋漓盡致，和人類與生俱來的本質沒有分別。 雄雞和很多雄性動物一樣是喜歡好勇鬥狠的。兩雄相遇，很多時都會以武力相待，決個勝負。難能可貴的是，被打敗的一方會接受現實，勝負兩方也可以放棄前嫌，和平共處，不像人類社會那樣，一直懷恨在心，伺機報復，永無寧日。 雄雞也有溫柔的一面，尤其對著心儀的異性，以燦爛的笑容，露出一副色眯眯的嘴臉，爭取對方的青睞。雄雞也喜歡耍手段，以美食引誘異性上釣，效果非常應驗。雄雞對愛情不專一，來者不拒，但不會厚此薄彼。一王多后的情景，屢見不鮮。雄雞以平民身分享受「後宫佳麗三千」的風流生活，令到一些好色的男人羨慕不已！ 雖然告別鄉居很多年，我對自然生態環境仍保存濃厚的興趣，留意周遭的動態。我發覺烏鴉是喜歡群體生活的鳥類，很少單獨出現。我曾經在郊野目睹一群烏鴉，將一頭凶猛的蒼鷹團團包圍著，嘶殺之聲，震撼天際，終於將那個不速之客逐出它們生活範圍之外。團結就是力量，烏鴉對此有深切的領悟，並付諸行動來保護自己的安全。 在我家居附近的樹林裡，有時出現一群不知叫做什麼名字的小黑雀，它們居無定所，但喜歡集體生活在一起。有一天，這群羽毛呈深黑色的雀鳥，在一棵參天的大樹最高處盤旋，發出一陣絕望的叫聲，令人聽了感到不安。我跟隨聲音的方向舉頭望去，看見一只蒼鷹在樹頂上盤據，雙爪緊握著一只小黑雀不放，相信是這群飛鳥的同伴。為了救出自己的手足，黑雀向著敵人拼個你死我活，但無濟於事。蒼鷹仍繼續享受它的晚餐，不為所動。弱肉強食的世界，無處不在。 每年在冬天來臨之前，在廣闊的草坡上，湖邊或沼澤地區，城市外圍的郊野公園，都見到雁群在練習飛翔，準備作長途飛行，前往南方避寒。這是另一種喜歡群體生活之候鳥，在任何時間都相處得非常和諧，它們之似乎沒有任何階級之分，除了擔任「領航」的那一個傑出的同伴，大家都平等相待。人類社會如果能夠按照這個形式組成，和平共處，人與人之間的糾紛就不會出現，戰爭的威脅也會減少很多。 觀察生態環境可得到很多啟示，飛鳥對待同類之態度，有不少值得學習之處。 2022/09/28 黃啟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