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讀到本刊文友談到在父親離世的一刻,才驚覺自己再流不出一滴眼淚,勾起了我無限回憶。
今年是我父親離世五十周年,那是我高考畢業放榜之後的第三天。之前一年,父親發現肝臟有腫瘤,便馬上動手術把它割除,之後醫生說手術成功,我們便不以為然,原來醫生早知這是肝癌,只不過以為已經割得很乾淨,便沒有告訴我們。一年後復發,他才告訴我母親,而母親亦選擇不告訴父親本人真實的情况。那個年代的人還是很諱忌談到死亡。家人完全沒有準備,刹個措手不及。父親在醫院裏最終住了兩個月,沒有人告訴他實况,但我相信在在最後的兩個星期他是知道自己的病情的,只是家人不說,他亦不提,免得大家難過。他的腹部慢慢的漲大及硬化起來,看着日漸被病魔折磨得不似人形的父親,再也不忍心打開蓋着他身體的被,去看那皮包骨的軀殼。事實上,從得知他患上肝癌入院的那一天,我每天起碼一次,走到醫院走廊樓梯轉角的地方,掩面痛哭,讓自己在人前強制的情緒,有一個抒發的機會。父親離世的那刻,我在他耳邊說請他放心,我會照顧家人,他便走了,從那時開始,我再沒有掉下一滴淚了,什至在靈堂上,蓋棺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抱棺痛哭一番,但不知為什麼,眼淚總是躲起來,只倒向心中流。文友說,人在最傷心難過的時候,是沒有眼淚,那種無奈,不是一般人能理解。亦可能因為對大家來說,都是一種解脫,所以有此反應。五十年過去了,一切還是歷歷在目,父親,音容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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