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讀到本刊文友談到父母在最後的日子裏的傷痛,勾起了我無限回憶。
父親在六十歲時患上肝癌,手術後不用化療、電療,但一年後復發,當時醫生認為他只有三個月的壽命。我們便請了中醫到醫院裏給他看病、開藥。眼看他天天的消瘦下去,真的很心痛,多次看着他瘦骨嶙峋的身體,需要衝出走廊痛哭。還好的是他吃了中藥以後,從來沒有痛楚呻吟,這是我們唯一的安慰。但在最後的兩周,我真不忍心打開蓋着他的被子,更遑論去觸摸他那瘦骨如柴的身軀。他已沒有幾多時間是清醒的了。那時我的心多麽想他早些離去,但馬上便有極度的罪惡感,覺得這思想十惡不赦,天地不容。他離去的一刻,有放下心頭大石的感覺。
母親離世之前幾年患上老人失智症,後來因內臟機能衰退,入住了療養院兩個月便辭世了。當然最後體積都是非常細小,但由於她自己已經完全沒有意識發生什麽事,我們傷心的程度似乎減輕了些。雖然我們不能確定她是否知道所受的苦痛,但最低限度,我們看不到她那無助的神情。
庶母則在九十高齡,出血性腦中風,跌下來被送往醫院,入院時還是清醒的,數小時後昏迷不醒,一天後去世。對於她來說,我相信這是她所期盼的。由於事出特然,家人當然較難接受,但對高壽的人來說,沒有被病痛折磨至不似人形,這是福氣。
十多年前,朋友得到急性癌症,丈夫是名醫,她要求丈夫不要讓她受痛苦,結果在她把身後事交託清楚以後,丈夫便請求主診醫生在她一開始有痛時,便用嗎啡給她止痛,直至離世。
聞說這裏有一護老院,院友入住時,家入要簽同意書,院方是不會替病人實施心肺復蘇,有很多家人因不捨而卻步。
無論親人離去時是任何一種形式都是傷痛的,但是對於病者來說,能夠受少些痛苦當然是最好不過,已是大限了,多獃一陣子,只是家人心裏好過些。離别的一刻真是百般無奈,萬般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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