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7月29日 星期六

醫者父母心 : 池元泰




      深夜, 打開電視機, 看到正在播出一齣加拿大攝製的電影。開機的時候, 電影巳經開演了, 錯過了開場白,  不知道電影的標題和各演員的名字。反正睡意未濃, 先看看, 等到眼睛看累了才上床。誰料這一看, 竟教我越看越想看, 欲罷不能。

    電影的內容, 是一位中年女大夫, 莊重和睦 (姑且稱她為莊大夫吧)  被邀請到魁北克小鎮, 一家醫院接替老大夫職。老大夫要離開一下, 一個月後回來。老大夫熱情地領著莊大夫到醫院裡到處看, 把莊大夫介紹給病人, 並且對在院病人道別, 態度和藹可親。莊大夫把這一切都看在心裏, 定要好好為病人服務。

醫院不大, 病人不多, 有長期老年病號, 也有普通病人。莊大夫懷著愛心, 以和藹親切態度對待病人。老年的, 以萬分誠安慰鼓勵, 年輕的對以輔導, 明之以大義。

醫院表面看似平靜, 可病人的情況各有不同, 往往要不同對待。有一位罹患絕症的女病人, 在醫院巳有一段日子, 莊大夫發現她沒有親人來探望, 在閑談中卻覺得她盼望親人, 口中常說儿女們快要來看她。莊大夫溫和地教她耐心等待。卻不久, 一個晚上, 莊大夫接到醫院電話, 說這病號快不行了。待到大夫趕到病房, 女病號臉上巳經蒙上了白布。

有一名十六歲少女來看病, 坦言巳經懷孕, 並且要求打胎。莊大夫勸她別衝動, 必須仔細考慮, 一星期後再來見她。少女不樂匆匆離去, 卻一直沒再來。莊大夫偶然在街上, 看見她和一些不良少年在一起, 了解她誤入歧途, 可能受害, 很為她擔憂。果不其然, 也是個深夜, 少女被送到醫院, 昏迷不醒。原來她竟然是個癮君子, 而且是服毒自殺。經過搶救, 女子終於沒有再面對現實膽量, 撒手西歸了。

一名高大黑粗漢子,要求莊大夫簽署傷殘証明,好領取保險金。經過檢查,莊大夫說你未至殘廢,不能簽字。大漢子彎下點腰,雙手支在桌子上,嘴巴幾乎頂住大夫頭髮,說你現在就簽!大夫見情勢不妙,漢子怏要動粗,於是拿起電話報警,大漢這時才匆匆離去。

莊大夫身為女性,感情豐富,往往為了病人離世,而自己不能救助而悲哀。最令她傷感的竟然是老大夫,他是回來了,但卻是帶病而回,莊大夫盡心救治,勤加安慰,卻不能把他搶救回來。

以上種種病例,使莊大夫在繁忙醫療工作上,不免在心情上有所負擔,往往令她不愉快,甚至失眠。幾個月下來, 病人給她的煩惱, 遠遠超於她對病人的同情心, 使她心灰意冷, 心情不振, 甚至想到辭職不幹。原來, 她把病人當親人看待, 病人離世, 特別使她悲傷不已。

幸而, 在這時候, 她得到舒解煩悶的救星。那是老大夫的一個侄兒, 名叫尼爾。尼爾在醫院附近開個麵包店, 每天為醫院供應麵包, 因此和莊大夫也常見面, 兩人熟絡了, 談得來。有一次夜間, 莊大夫因工作疲勞, 到醫院門口吹風散心, 遇到了尼爾。兩人不覺談了一個晚上, 莊大夫把對醫院的心事, 一咕嚕對尼爾傾訴了,。尼爾表示了解同情她的感受, 好言開解。莊大夫心頭石總算下了地。經過多次坦誠交心, 莊大夫終於了解自己在醫院遇到的, 其實是醫療事務上常有的壓力, 只要耐之以恒心, 一定可以解決。於是便放棄辭去的念頭, 決定繼續在醫院服務下去……

這齣電影以平鋪直敘手法拍攝, 通過一所小小醫院的病例, 把醫務人員的心理狀況反映出來。醫者父母心, 一般人或許以為大夫萬能, 無病不治, 活人無數, 有著金剛不壞之身, 永恒地為大眾服務。看了這電影, 使我們知道大夫也是正常人, 有生理心理的需要。大夫一旦遇到困難, 他們的處景和反應, 也和一般人一樣, 值得需要我們諒解, 同情和敬仰。

加拿大民情豐厚, 比較保守, 社區團體以及人與人之間, 多數注重生活道德, 而往往在文化藝術作品展示出來。設若在某些急功近利, 金錢至上的國度, 大約會難於製作富於人情味, 緊貼生活的作品。上述這齣民間電影值得我們欣賞, 珍惜。






加拿大國歌的前世今生




150歲的楓葉之國,生日快樂!

說來慚愧,來到加拿大已二十餘年,可算第二故乡,可是加拿大的國歌還背不出來,只能隨大流哼著唱,唱國歌的機會也不是很多。在加拿大150周年國慶之際,要好好學唱一下。上網查了查,也瞭解國歌演變的一些歷史。原來O CANADA本來是聖約翰浸洗會的愛國音樂,改編自莫札特歌劇《魔笛》第二幕開場的進行曲主題,當時的法文歌詞是由一位魁北克法官寫的,網上法文版歌詞的中譯文看來富有詩歌的韻味:

啊,加拿大!我們的父母邦,
光榮的花冠戴在你頭上!
你的手中拿著寶劍,
還把十字架掛上!
你的歷史是一部史詩,
無比地壯麗輝煌。
你的勇武沈浸於信仰,
英勇地捍衛權利保家鄉;
英勇地捍衛權利保家鄉。

直到1908年韋爾(ROBERT STANLEY WEIR) 用英文填寫了歌詞,(與法文版大不一樣),並經多次修改,才於1980年正式成爲官方認可的加拿大國歌。

英文版的國歌簡潔流暢,唱起來琅琅上口,我更喜愛。

出於好奇,我也查了加拿大國歌的中譯文版本,翻譯各有千秋。有的帶古典文縐縐的韻味,但唱起來有些拗口有的非常簡短,容易上口,但譯文跟原文意思相去甚遠翻譯講求信、達、雅,忠於原文還是首要的。我也試著翻譯一下,才發現翻譯歌詞頗費心血,希望能抛磚引玉,群策群力,打磨出比較理想的中文版:

O Canada!
哦,加拿大!

Our home and native land!
我們故土和家園!

True patriot love in all thy sons command(Note )
您的儿女懷有滿腔愛國熱忱。

With glowing hearts we see thee rise,
心潮激蕩,看您成長,

The True North strong and free!
北方之疆,自由堅強!

From far and wide,
遠道而來,

O Canada, we stand on guard for thee.
哦,加拿大,我們爲您站崗護防!

God keep our land glorious and free!
上帝保佑您自由輝煌!

O Canada, we stand on guard for thee.
哦,加拿大,我們爲您站崗護防!

O Canada, we stand on guard for thee.
哦,加拿大,我們爲您站崗護防!

作者:孫白梅
(曾刊登于《星星生活》第823期, 201777日)





温哥華探親雜記



        

    在最近的這幾年我差不多每年都會往溫哥華走一趟,目的是探親。溫哥華雖然依舊山明水秀,尤其在氣朗天青的日子,景色特別宜人,但它對我的吸引力已遜當年。如今,只要能看見親人們個個身體安康,生活愉快,我便感到心滿意足了。

    六兄一家早在四十多年前便從香港移民到加拿大,並以温多華為立足點。當年他們夫婦仍舊年輕力壯,帶著一雙兒女到此打天下,經歷了不少風風雨雨才慢慢穩定下來。六兄性格保守,對香港前途不樂觀,未雨綢繆,成為移民隊伍的先鋒。

    六兄來到温哥華不久之後正逢越戰結束之時,很多留在越南的兄弟姐妹都設法逃離經過戰火蹂躪的家園,不願接受共產黨的統治。加拿大成為他們移居的首選,而六兄亦義不容辭為向他求助的親人充當擔保人。在幾年間,我們的親人一家接著一家以難民身分依次來到溫哥華定居。很多都捨棄財產,孑然一身從海路出發,冒著生死未卜的風險勇往直前。當到達目的地之後只有從零開始,赤手空拳,刻苦耐勞。他們投身於各行各業:如水電及汽車技工、清潔工、售貨員等等,不論薪酬,只要有人僱用便走馬上任。他們的下一代由於受過較高深的教育及職業培訓,大大改善了就業機會。他們當中有藥劑師、醫生、牙醫、醫療護理和實驗室人員、電話及互聯網技術人員、會計員、教師、水電承包商、地產代理人等等,不勝枚舉,都表現得很出色,和本地人才比較起來也不遑多讓。和我同一輩子的親人很多都已從職場或商場退下來,過起休閒的退休生活,或含飴弄孫,或出國旅遊。他們的下一代則繼續努力拚搏,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估計將來還會有更大和更出人意表的突破。

    親人們很多都經歷過戰争的洗禮,劫後餘生,對安定生活的追求特別殷切。加拿大正符合這種要求,所以他們能夠在此生活都感到異常滿足。二兄今年已經八十七歲,曾經中風一次並接受過腦科手術,但已完全康復,醫生還准許他開車呢!很多人到了他這個年齡早已不問世事,他却一直留意着香港的動態,對香港發生的事瞭若指掌。二嫂八十五歲,剛過生日,兒孫曽為她慶祝,逗得她笑逐顏開,津津樂道。她十分健談。我和她曾經在同一屋簷下生活過,超過了半個世紀以前的往事仍記得一清二楚,由她娓娓道來,使我猶如進入時光隧道一般,重新體驗大中華米較(碾米廠)時期的生活。二嫂年輕時曾經在製衣廠工作過,到了今天她的針指功夫仍然很了不起,能將碎布條縫製成各式各樣的衣物,精巧奪目。除此之外,她也能下廚烹調,炮製出來的美食令人垂涎三尺。這次我們在她那裡逗留了四天,每天都由她準備早餐,還堅持要下廚弄一些我最愛吃的食物。我雖不願她過於勞碌,但却欣然接受。我知道,當她看見我吃得津津有味時,便會感到莫大的滿足。很多人都會有這種感覺,是對自己「寶刀未老」流露出來的喜悅。

    六兄已接近八十歲,由於膝蓋骨的老化,行動開始變得吃力及緩慢。他每天習慣開着他那輛電動三輪車到附近的公園去曬太陽,並在公園內的露天運動場做一些簡單的機械操,以舒展肋骨。幾年前他仍與我一同打網球,怎會料到只隔這麼短短的幾年,行動便變成這個樣子。年齡漸增,對健康愈來愈感覺重要。如何避免體力退化,確令人惆悵。好在,六兄的思維仍然十分敏銳,一切需要動腦筋的事務仍可親力親為,不必依賴他人。六嫂也一把年紀了,但經過膝蓋移植手術後,今天又可健步如飛。我為此感到高興,希望她的健康能夠保持下去,增添生活的樂趣。六嫂為人比較樂觀,凡事都看得開,這是健康和長壽不可或缺的人生取態,我要向她學習。

    我們共有十八個兄弟姐妹,但一半已魂歸天國,只餘下九個。目前,五家姐是我們之中年紀最高的一個,明年將是她九十歲的生日。五姐一向精明強幹,腦筋清醒,能精打細算。出嫁前曽協助父親打理生意,出嫁後是丈夫事業上的得力助手,這些「女強人」本色一直維持很久,直到年事已高才逐漸褪色。我幼年時曾被她管束,不敢越雷池半步。我從小便領略到什麼是權威,知道如何看清形勢,不敢輕舉妄動。據說我受罰最少,並非由於自律性較高,而是我怕事,承擔不起後果,所以不敢犯規。

    除了五家姐之外,我還有一個八家姐,今年也八十歲了。她早年喪夫,守寡多年,與次子和媳婦一起生活。她性格比較剛烈,善變,不容易和人相處。這種性格的形成不知和幼年失學是否有關呢?我父母的那一代人很多都傾向於重男輕女,將受教育的機會都給予兒子而忽略了女兒同樣有受教育的需要。由於這個原因,我們很多家姐在小學未完成之前便輟學,為支持家計而付出她們寶貴的青春。我常撫躬自問,假若八家姐受教育的機會沒有被剝奪,今天她會不會變得少點頑固和性格會較為温柔呢?常說性格會影響命運,而教育則可發揮潛移默化的作用,或有助於改變我們的性格與命運呀!

    我這次探親之旅和過往的感受有點不同,最顯著的是眼見兄弟姐妹們開始老態龍鍾,體力和思維已大不如前。他們的健康每況愈下,生老病死乃人生必經階段,能一起相聚的日子或會愈來愈少,所以我珍惜每一刻的來臨。

    2017年七月二十八日 黄啟樟

   

2017年7月12日 星期三

老病帶來的煩惱





     最近收到一位居住在美國亞利桑那州凰鳳城的朋友發來的電郵,訴說丈夫患了上早期的失智症,需人照顧,但她因工作關係而未能抽出時間來,便把丈夫送到護理院去,交託他人代勞。據說這些專業服務非常昂貴,每月最少需要三千美元,這對於一個普通家庭確是一項沉重的負擔。

     另外一位居住在三藩市的朋友也因丈夫最近患上了輕微中風,行動不便,需人照顧。這個朋友雖然已經退休,但由於自己年紀也不小了,沒法應付這份苦差。護理院便成為她的選擇,但想到每月都必須支付三至四千美元的費用時便立即遲疑起來,沒法決定下來。

     有人提議她將丈夫送回中國大陸居住,這是長期解決方案之一。在大陸一些小市鎮,生活水平仍然比較低,每月只需三或四千元人民幣便可僱用一個全職的家務助理,由她或他去照顧那個沒有自理能力的老人家,這樣可減輕家人的精神壓力及勞力負擔,也能省下不少金錢。其實大陸的居住環境比以前改善了很多,和北美洲的生活條件愈來愈接近,所以吸引了一些人回流。

     一個居住在夏威夷的朋友這樣安慰那位「憂心忡忡」的妻子說:「當你的銀行戶口只剩下二千美元時,你便可向政府申請援助,天無絕人之路!」話雖是這樣說,但當你目睹你那有限的資產每天都在蒸發掉時便會感到憂慮。

     記得一個居住在洛杉磯的同學曾經對我說:在美國很多人雖然入息不錯,但一直都不想置業,因為有病求醫時醫生和醫院都會按照你的身價取費。如果付不出的話,他們會將你的資產變賣來償還欠款。家無長物便可逃此一劫。這個朋友一直保留「租房一族」的身分,理由原來在此。

     在加拿大看醫生或入醫院求診便沒有這些顧慮,因為醫療服務幾乎是全免的,除非有額外之要求。雖然有這些保障,未雨綢繆,積穀防饑,仍是解決老病困難不可或缺的準備。

     有人說養兒防老也是人生的一種保障。這個想法似乎不切實際,因為子女們或已自顧不暇,又怎有餘力照顧父母呢?

     2017年七月十日 黃啟樟